摘要:外婆帮我梳头发,小时候我是长头发的,早上外婆都帮我扎头发,外婆轻轻地把木梳在我的短发间穿梭,忽然说了一句,仿佛是刚从梦中醒来,哎,你妈妈和你这么大的时候,也是短发,也是我帮她梳的头发……
晚上和外婆打了个电话,都是聊一些吃饭穿衣的家常事,罢了我说了一句,寒假我会来看你的。
我的故乡在浙西南的一个小镇,在比例尺稍大的中国地图上才能找到它那个不起眼的名字,可是就那么小的地方,也被表示镇的地理符号遮住了。
总是记得那一个情景,玫瑰色的云朵把西边的天空染得像火一样通红起来,夕阳淡淡地为云影镀上一层隐隐的金边,所有色彩都倾泻到松源河里。每每看到这一幕,我就会禁不住地发呆,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啊,可以掠夺旷世的美。
如果时光倒退那么十年,我也是会站在这里,小手牵着外婆的大手,盯着这样的景色发呆。
小时候因为爸妈工作的关系,我经常跟着外婆生活,外婆家正在河畔。那时候最流行的歌谣就是“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”。而每每想到这时,我就会觉得这首歌谣是为我而写的,幸福得不行。
外婆是一个很矮小但是很善良的人。也不知多少个晚上,她躺在我身边,不厌其烦地用蒲扇扑打飞来的小虫,送来夏夜的清凉,然后看着我在凉如水的星光月影下,在草席上酣然睡去。或许善良是一种感觉,我见到外婆就有这种感觉。
记忆中的外公是一个格外高大,很能干但是格外严厉的人。我小时候从不敢直视过他,直到现在我还不敢大声和他说话。在很小的时候,外婆就一声声地叮咛:别动,外公会生气的。别这样,外公会发火的。
我真的很相信外婆说的,不论在外人眼里外公的事业多么成功,可我就是怕他。因为我小时候经常看见,外婆被外公呵斥后偷偷抹眼泪。
可是当我犯错时,高大的外公要发怒时,矮小的外婆会站出来把我拉在身后,让外公扬起的手举在空中又放下,悻悻而去。
但我总觉得外婆和外公又是很恩爱的。外婆会拉着我的手,在外公的画室里,把外公画的画一张张指给我看,这是菊花,这是蝌蚪,这是牡丹……都你外公画的,好看吗?
外婆喜欢养花。月季,夜来香,绣球……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朵。每年春、夏、秋季,老家院里会聚起各种各样艳丽明亮的色彩,织成各种形状奇异美丽的图案。外婆不美,也不难看,岁月在她脸上留下许多条纹。可当她在花中浇花或是做着一些别的什么事时,我会想起神话中的花仙子。
后来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爸妈去了别的城市工作,我也去了外面的城市读书,顺着松源河流去的方向去了。可是到了那里,松源河再也不叫松源河了,叫瓯江。
外婆向来身体便不好,还动过两次手术。当我暑假回去看她的时候,她的人更显憔悴了,头发也白了很多,脸也显得更苍白,皱纹更密,更深了……看到她这样,我尽力扯出一个笑容,扑上去叫,外婆!
晚上外婆还是和我睡的。老家没太大变化,花朵依旧开得动人,外公的画室里也挂满了新的画。曾经和外婆睡过的床上多了一张蚊帐,当我躺下时,外婆依旧摇着蒲扇(有了蚊帐已经没这个必要了,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,外婆还是如此),窗外依然夜凉如水,可是我再也睡不下了……
外婆帮我梳头发,小时候我是长头发的,早上外婆都帮我扎头发,外婆轻轻地把木梳在我的短发间穿梭,忽然说了一句,仿佛是刚从梦中醒来,哎,你妈妈和你这么大的时候,也是短发,也是我帮她梳的头发……
外婆的子女很多,可都像外公当年一样,去了各个地方干一番事业了,当我看到她在午后阳光下推太婆出去晒太阳那孤独单薄的背影时,总是禁不住有些心酸。
后来,我开始给外婆打电话,每次总是家长里短,外婆接我的电话总是高兴的,禁不住地透着欣喜,聊天的内容很平淡,可是每次打完电话后,我的心里总有那一份安然。
现在太阳很好,故乡的太阳也是吗?
或许,在松源河畔的一幢老宅里,有一个老人和一个更老的人,在融融的阳光下。
好想摇到外婆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