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学年开始,母亲找到一间宿舍,搬进去以后,发现房东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。她有张慈祥的面孔,我安心地住了下来。
七八十岁,对于我这个不那么见多识广的乡下小子来说,该是一个比较令人惊奇的年龄。本来我是比较担心,和这样岁数的老人住在一起多么不方便,可是生活——一种能融合任何隔膜的东西,渐渐融合了我和她年龄上的隔膜,我的心开始释然。
老人的老伴去年离开人世,三个孩子各有自己的工作和房子。她是孤独的,然而并不寂寞。因为她是个有文化的人,她的老伴也是。也许仅凭这一点,老人可以打发寂寞。她经常拿出一些出来,很得意地让我鉴赏那些发黄的邮票。说那时她与老伴如何不容易才把这些邮票收集起来,又是如何有人高价想买都不卖。望着她神采飞扬的表情,我真的打心里敬佩她。不必说她那种对生活的乐观的态度在老年人中少见,就算是年青人一旦提到一时死去的亲人,也会满脸的悲哀,满脸的不高兴,甚至反目成仇。
我想老人的心境大概超过了世俗之人。有时甚至认为那是一种伟大,一种战胜一切特别是自我的人。
老人的三个孩子都很孝顺,但也许在她们眼里认为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。他们常驻来母亲的住所帮她种花漆墙装电线做木床修马桶,还在这聚餐。每每听到他们谈到一件趣事全家哈哈大笑时,我心里便一片暖哄哄的,那是一种家的感觉。那么温馨那么融洽。然而我不敢保证所有的家庭都如此,因为曾经经历过的,曾经听人讲过的,那些东西记在日记里。我的惊讶还在于,在我日记里的夙愿,竟能在这个老房东身上实现。我顿时也不知是该感到欢喜还是感到可悲。
还有半年我就要毕业了,就要离开老人去继续自己的生活。当我看到一些人总是在埋怨自己的生命,或是短暂,或是单调,或是坎坷的时候,就不仅会问,他们为什么不对着夕阳深思一番,好好去体会一下生命的真谛。或许我要建议他们去看看这位老人,她或许会告诉你生命的坦然。
我想:老人似海,真的似海!